【流云】田间的坟头

秋天终究还是离开了，很后一片枫叶告别了火红的模样伴着瑟瑟的寒风散落在贫瘠的田野中，光秃的枫树依旧优雅地站在黑褐色的大地上，尽情地展现自己婀娜的身姿，一座低矮的坟头，默默地依偎在它的身旁。我不知道这座坟头里埋藏着谁的灵魂，只记得它早已存在我童年的记忆中。老人说它安静的经历了跨越半个世纪的浮华，没有精致的墓碑，没有连绵的香火，没有飞舞的黄纸，几十年如一日的孤独，唯有逝者临终前种下的嫩弱的枫树，在他的坟头旁欢快地成长，在这片田野搭建的舞台上披着仅有一季的火红华丽服装。　　 我站在田野里遥望远方的天空，淡淡的浮云仿若潺潺的溪水在湛蓝的空间里缓缓流淌，金色的太阳害羞地躲到西边一隅，在地平线上留下红红的晚霞。在东方，皎洁的半轮明月徐徐升起，伴随着稀少的星星，与逃掉的太阳遥相辉映。迁徙的大雁排好队形路过着两边的黑暗和明亮，身后的山林里传来布谷鸟的鸣叫，我大声地向天空喊去，自己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人们结束一天的劳作，背着汗水凝结的收获，唱着小调返回到炊烟袅袅的村庄。入夜，田间的草棚里亮起微弱的灯光，没有回家的人们留在这里看守着一年的收成。我也不例外，晚饭过后，借着照射在大地上的银色月光，我行走在田间地头。路过那个坟头，恰好发现一只野兔停留在那里，前爪不停地翻动着土地，好像能从那里找出什么似得，但是那里什么也没有，在听到我靠近的脚步声后它慌忙的逃开。我很内疚打扰了野兔的行为，也许在经历了漫长的孤寂后，逝者也希望能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雨水、夏至、立秋，小雪。四季的年轮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动力在漫长的光阴中无限循环。　　 春天的雨水淅淅沥沥的浇灌着饥渴的大地，习习的春风拂过每个人的面颊，嫩绿的生命在田间里疯狂地向上生长。又是一年播种的季节，我随着村庄里的人们一起在田地里耕耘，播下生命的种子。像商量好似的，每个人开着拖拉机碾压土地时都会自觉避开田间的坟头，休息时分人们又会毫不避讳的聚集在它旁边的枫树下开怀畅谈。　　 其实它并不孤独。一直陪伴它的枫树继续焕发它生命中新的光彩，人们围坐在它周围讲述着不属于那个时代的故事。　　 盛夏，我倚靠在枫树下享受着茂密的枫叶带来的凉意与舒适，坟头上已长满鲜艳的花朵，勤劳的蜜蜂在花丛中为了花蜜忙得不亦乐乎，还有那彩色的蝴蝶，也不忘在芬芳的香气中驻足停留。　　 “啾啾，啾啾。”　　 婉转动听的鸣叫声打破了午时的宁静。我抬起头，一个简陋的巢穴搭建在枫树的枝桠上，一只喜鹊站在上面，黑黑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蓝水晶般的光泽，肚子上的绒毛像雪那样白，长长的尾巴随着躯体上下跳动着。“逝者，这是你回来了吧。”我笑着问那只喜鹊。　　 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我爬上枫树的顶端，向巢中看去，几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在里面使劲伸着脖子，尖尖的小嘴张得大大的。黑珍珠似得小眼睛一眨一眨，可爱极了。　　 我不知道小喜鹊何时来到了这里，但我知道从那以后它再也没有离开过。　　 每年的春暖花开时，小喜鹊如约而至，枫树摇曳着柔弱的身姿欢迎着它的到来。逝者，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我似乎明白了这颗枫树的意义，不只是逝者临终前的寄托，更是对生命的渴望。　　 枫树、喜鹊、花草，村民。无数个生命在无限循环的四季中记载着短暂一生的故事。　　 城市喧嚣的铁蹄如潮水般涌来，乡村的宁静安谧仿若只存在于昨日的传说。村庄中泥泞的土路变成笔直的沥青大道，破旧不堪的草房早已被青瓦白墙的建筑取代，高耸的烟囱矗立在远处的田野上，乌黑的烟气遮挡住不再火红的晚霞，布谷鸟也不在山林中发出欣喜地歌唱。村庄的人们离开了曾经以为不舍得离开的故乡。　　 轰鸣的铲车碾压着遍地的绿色，径直来到田间的坟头，小喜鹊在巢穴里冲着狰狞的铁家伙声嘶力竭的喊叫，拼劲了全力只是为了吓跑它，因为巢穴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美丽的枫树也不再让人迷醉，翠绿的叶子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受不起摧残的几片叶子悲哀的掉落下来，埋葬在了水泥路下。　　 独自留下来的我拦住了来势汹汹的铁骑，斥责着他们不懂得对逝者的尊重，对生命的呵护，几个人跳下车来，嘲笑着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曾经的人情冷暖，后来的世态炎凉。　　 我微弱的呼喊终将成为混凝土搅拌声中听不到的声响。　　 几年后的某个秋日，我在家乡的山林中种下了一株枫树的树苗。很幸运的，那天在铲车肆意破坏的松动的泥土中，我发现了它。　　 若干年后的日子里，枫树依旧在风中摇曳着自己婀娜的身姿，火红的枫叶展示着自己一季的繁华，喜鹊趴在自己的巢穴中尽情的歌唱，枫树旁边是一座无碑的坟头。　　 那是对生命的渴望，是漫长光阴中生命的灵魂在四季年轮里的循环和颂唱。 合肥癫痫病的医院哪里癫痫应该怎么预防呢癫痫发作时面色发白郑州癫痫病哪里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