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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长眉毛的石老伯(散文)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19-12-16 13:12:53

那日,整理书橱,在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躺着一幅书法墨迹。打开,《将进酒》映入眼帘,署名“天一尊人”。我轻轻地卷起,而我的记忆闸门就此打开。

因为工作关系,我每天都接触到很多爱书的读者,他们常常来看书买书,或是找我们聊天的,时间久了,自然会熟识成为朋友。有老人有小孩子,大到近九十岁的,小到才上一年级的。

石老伯几乎每天都来书店,因为他家就住在书店旁的一条小巷子里。我们上班时,就见到他,中午他回家吃个饭,下午过来一直到我们打烊。我跟他说着玩笑话:“不拿工资的上班人。”

他爱笑,一副整齐的小米细牙,刷得很白,可以做广告了。配上小巧的嘴,恰到好处。我一直在想,他的女儿应该是樱桃小口吧,小小的脸蛋,小巧的嘴,在一个女人脸上应该算是精致了。那日,他带着大女儿来店里,颠覆了我的遐想。根本不像他,也许像他妻子。他的小脸小鼻小嘴,完全没有遗传给他的女儿,很是可惜。

他还有个特征,让人一下子就能记住他,眉毛特长,有几根是常人的几倍长。我们同事间背后称他为“长眉毛老伯”。

他喜欢看围棋书籍,站在书架前,认真地看,一站就是半天,我问他,围棋到了什么水平,他咧嘴一笑:“业余三段。”这个成绩在他那个年龄已经很不错了,何况又是自学成材的。他一定下了不少功夫。我让他教教我,他说我没有那种定力。他告诉我,周末下午去大公园,喝上一杯茶,与几位好友切磋棋艺,其乐融融。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也感觉到很开心。开心是可以传递的,他给我们枯燥的工作带来了欢快,这就是营业员与读者之间架设的桥梁作用。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见石老伯来店里看书,问他怎么不去喝茶下棋,他告诉我,上周,他与一老者下棋,那人输了棋,心急生气,一下子就过去了,送医院急救,没几天还是走了。因为两家是熟悉的,所以没有引起矛盾。他说,以后再也不去下棋了,改看书,练书法。这倒是个好主意,在长寿的老人中,练书法是极好的静心,我支持他。

半年后,他说,他练得有点眉目了,要送一幅给我,问我想要什么。我想了下,还是想要李白的《将进酒》吧:“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多么气派,虽然我是女人,但是我骨子里还有男子的性格的。“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此句,使我想起早已去世的父母。若是想起父母来,便可以看看此诗。

一周后,石老伯带来了《将进酒》,我轻轻地打开,看到那龙飞凤舞的字体很高兴,再细看那署名“天一尊人”,问他有什么来历。他笑而不答,他让我顺着读倒着读,跳着字读。“天一者,一统天下。”难不成他想做个统帅,或年轻时想做个大官?“人尊一天”,“一天尊人”只想做一天的统帅么?也许取“尊人,尊敬他人之意”吧。“天一”谓与天合而为一,我倒是看到过,古代人有天一、地一、太一等别名的,也许是模仿古人罢了。其实叫什么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人的本意。他的为人,他的厚道,也许可以称为“天一”了,而“天一”与“尊人”组合是不是还有另一层意思?看我问急了,他笑着说:“你做我干女儿,我就告诉你。”“开什么玩笑,您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了,还要干女儿做什么?”“多多益善。”我笑得嘴也合不拢了,没想到,石老伯有了自己的女儿还打别人家女儿的心思,好贪心。我也跟他开玩笑了:“您买一根金项链给我,我立即叫您。”这下轮到他哑口了。当然,我也不是要他那金项链,完全是玩笑之意。

石老伯,有一儿子,与我年龄相仿。儿媳怀胎几次都流产了。这是第四次怀孕了,小心翼翼地保胎。连床都不下了,整天坐在床上或躺着,一日三餐都在床上。因是旧房子,每日的便桶,都是由石老伯的儿子拎到楼下公共卫生间去倒。石老伯的妻子有了看法,言语中与儿媳有了冲突,时常你一言我一语地呛起来。石老伯一言不发,他儿子还在怪他不说一句公道话。就这样,石老伯忍了九月,儿媳生了一女孩,全家很高兴,总算留下一男半女了。但是婆媳间,却是越闹越僵,儿子也加入了进去,石老伯实在看不下去了,骂了儿子,于是父子间发生了争吵,石老伯很后对儿子说了句:“你绝子我绝孙。”摔门而去。

石老伯是民国时代出生的人,从小受到传统教育,为人做事在如今的年轻人眼里,有种老古板的意思。而我从小受父亲的严格家教,如今与年长者还是合得来的。他们都说我“懂规矩,懂礼教。”无形中,我成了中老年人的知音。石老伯有什么心事,都愿意跟我诉说,有次,说着说着,竟当众流下了眼泪。

石老伯的家在改造小巷小街中被拆迁了,他与老伴住一套,儿子住一套,这次不用婆媳共处一室而整天不开心了。他儿媳开了个羊毛衫作坊,便不用上班,在家边带孩子边机织羊毛衫。

一日傍晚,我按照石老伯给的地址来到他儿子家,定制一件羊毛衫后,我提出要去看看石老伯。他儿子说是父亲睡下了,我无奈我无语,对于石老伯的作息时间,我还是了解的。

次日,石老伯步行五公里来到我家,给我女儿买来了一只崭新的印着卡通画的书包,说了很多抱歉的话,我怪他给我的是他儿子的地址,原以为是他家的地址呢。

他的家离我的店有点远,所以他不可能每天都来了,但还是隔三差五地来看书来看我。

那十来年里,石老伯在我的心里成了亲人,有同事开玩笑,说他是我公爹。因为他那五官紧凑的小脸,跟我夫家很像,他笑着让我叫他公爹。

突然之间,他有好长时间不来了,我很担心他,还思念着他。正在我准备休息天去他家看望他时,他大女儿来到我店里,袖管上戴着黑臂章和白纱,她哭着告诉我,她父亲已在上月因病无法医治而去世了,特地交待过,别去惊动他人。

我无法控制自己,流下了泪水,石老伯的女儿反过来安慰着。

没想到,石老伯走得这么快,曾无数次跟他开过玩笑:“长眉毛一定会长寿的,过一百二十岁。”他总是笑笑说:“过八十已经是奢望了。”没想到一语成谶。

其实人的寿命跟情绪有一定的关系,以前他每天都是很开心的,街坊邻居们聊聊天,来书店看看书,开开玩笑。后来搬了新公房,将自己关在了邻里都不熟悉的公房里,无人说话,心里多少有些苦闷。

我不知道他在给我写《将进酒》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态,应该没有李白写此诗时的那种忧愤深广的人生感慨吧,也没有李白的那种强烈的豪纵狂放的个性。

我再次取出那篇《将进酒》,细细端详着,石老伯的笔墨里缺少了李白当年的情感,我分明看出石老伯的心情是压抑的,是被什么所掩盖着的。我为什么当时没有看出来,否则我会好好地劝他一番。

石老伯离我而去,而他与我的感情却依旧存放在我心底。那幅《将进酒》也将永远珍藏着,珍藏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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