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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羽】一把锹用了很多年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19-11-11 10:35:31
我的那把锹肯定是块好铁,父亲抖抖簌簌地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铁匠马三爹。马三爹端详了好半天,投进铁匠炉里,马三用袖口擦把鼻涕,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呼,呼,使劲地拉起了风箱。至于用了多长时间,马三父子才把我的那把锹从叮叮当当的砧子上拿开,然后哧地放进水里淬了一下火,已无从知晓,但父亲明显歉意地挽留下了马三父子,吃饭,睡觉,到明天再走。   是该给孩子打把属于自己的锹了,父亲说。马三爹喝了酒通红着脸,在摇曳的灯光下使劲点了点头,说早晚有一天也得把大锤交给马三。那时候,我还不懂一把锹的真实含义,以为一把锹不过是一截子木棍按上一块铁打的头颅,靠在土墙上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和村子里的人一样,不知过了多少年,长了皱纹,弯了腰,很后一股风一样回归泥土。   但不是,一把锹跟人在一起呆长了,也会像养条狗那样形影不离。   我带着我的那把锹去翻地,牲口不好拐弯的地方,只能交给锹来耕耘。——这样说好像有些不妥,但明明我用锹翻好的一小块地在春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那些新翻的土块,原本松松软软,经过了那把锹的切割却有了光芒。我相信那是传递,自从那把锹确认成了我的伙伴,空下来的时候我总在仔细打磨。在村口的小桥下,一方青石板上,磨来磨去,一定不让它感到有丝毫的迟钝。   也算是交流吧,人与土地的交流。手握一把刺槐芯木的柄,脚蹬锹瘦弱的肩膀,轻轻松松,把力气注进土里,翻捡着自己要找的东西。——埋在土里的草籽得以重见天光,乘着一缕春风上路,星罗棋布地于某天开始在脚下蔓延;庄稼的种子有了松软的温床,于某天葳蕤成父亲眼里的一片风景,萝卜青,油菜黄,滋润着土质的岁月。   是累了么?终于有一天父亲的腿脚不再那么利索,一把锹踩了三下也没蹬进土里。我知道,也许人是熬不过一把锹的。你看它刺槐芯木的柄,握来握去,被一双手打磨得溜光水滑,抚上去有着女子肌肤般的圆润与光滑。你看它的锋,并不因为切割过太多的时光而黯淡了刀锋,月光下,倚靠在乡间的一隅,和挂在山墙上的镰刀交相辉映。   此时,一把锹的归属更像一种传承。也许父亲在当年听见马三父子叮叮当当打铁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成竹在胸。——如很多年前那样,父亲从父亲的父亲手中接过一把锹时那么虔诚,把一把锹郑郑重重托付与我,并告诉我,拥有一把锹的日子才是真实的生活。那些土,必须亲手翻来覆去,像在茫茫的大海上撒下渔网,总归会有自己的收成。   于是,拥有一把好锹的我有些东西必须抛弃,再不能像从前一样爬上谁家的大桑树,弄根树枝回家来做成弹弓,在村子里耀武扬威地走来走去;再不能纠集同伙,夜黑里溜进瓜爷家的甜瓜地,大小通吃,糟蹋得满地狼籍;再不能在村口的歪脖子柳树上安安静静地傻想,看在池塘里洗过头发的二妮扭着屁股走回家去,痴心妄想,哪一天能变成自己的新娘子。   我和那把锹在自己家的田里转来转去,思忖着哪片地该种棉花,哪片地适合栽地瓜,哪片地能长青凌凌的菜园子,锹极听话,我不说走就一直呆在田里。而那条狗不是,眼瞅着东升西落的日头,刚开始偏西就唧唧歪歪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想回家吃一顿现成的白面或地瓜做成的干粮。在乡下,人是需要磨砺的,和一把锹一样,总靠墙边站着会生出斑斑锈迹,单等某一天派上了用场,稍一打磨,变得薄如蝉翼,插不进哪怕再松软的土地。   这是一株长了多少年的刺槐呵,被我的双手和岁月打磨得透出了暗红的质地。那些纹理线条多么流畅,任你怎样打量或审视,也看不出些许的惶惑与忧伤。——毕竟,长在乡村的事物那么多,毋须逃避也毋须辩驳,只需将身子伫立于乡村的旷野上,听呼啸而过的风,淋滂沱而至的雨,转回身,将一片土地和一爿家园细细打理,日子简单也活得有模有样。   这是一块经历过几许淬打的铁呵,和土地亲近了多年,竟黯淡了贫瘠的光阴,青锋利刃,早已不需要火烧水浸,隐隐的光华里透着几许睿智与冷峻,再长的路,再坚硬的土地,不过是朝夕相处的家,游刃有余在平淡的日月轮回。   我又想起了父亲,那个歪歪斜斜走过乡村的身影,耕耘过多少土地,播种过多少华年,换来的总是瘠薄与贫寒。你说是命,那么一把锹的思想也是这般单纯。来过,爱过,努力过,在季节轮回里穿梭,以执拗的目光翻开脚下的土地,或多或少,收获着一丝丝一缕缕暖和光明。   我不太善于表达,和村子的父老乡亲站在平原的深处,每人一把锹,在嗨吆声中把泥土抛上岸。——一条河,或许从黄河的上游,或许来自岁月的深处,浩浩荡荡,淤积了河滩,淹没过家园。你很难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那么多的庄稼汉子,憨厚的面孔,有着和锹一样执拗的思想,竟然开掘出一条条岁月的通衢。而我依然记得——洙赵新河,我和我的那把锹将身影留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料峭春寒。   那把锹,至此有了些更深的含义。   如果,将一把锹插在旷野,那一定太孤单,没有了烟火气息。还好,一把锹总是依靠在乡村的山墙,薄薄的暮色辉照着光滑的刺槐芯木,坦然而温暖。如果月华升起呢,淙淙流淌的时光滑过一把锹的面庞,沉静而安详。   ——就这样,一把简单的锹陪伴我走过了许多年。   却突然于某天走失。   我有些凄凄然,那是一把多好的锹啊,有着暗红质地的刺槐芯木的柄,有着明晃晃岁月磨砺的一块好铁的锋。我要出去寻找,那条老迈的狗竟然赖着不肯出门。也许吧,陪伴了这么多年,一条狗不过只在睡梦中把人叫醒,而一把锹却慢慢长在了手里,我向东,它向东,我向西,它就深深插进村西的土地。还有那柄上光滑的纹理,当我抚摸了那么多年,手掌已然结满厚厚的茧,它的圆润已了然于心,纹路已然清晰入梦。   而今,却不知去向了何处。   我常常想起那个夜,当父亲面对着满脸通红的马三爹说,是该给孩子打一把属于自己的锹的时候,暗暗自责。——也许那是父亲所见过的很好的一块铁吧,深藏了许久,满怀期待乡间出现一把很好的锹。而我是不是呢,已无法确定,一把锹用了好多年走失了容颜,却再也抹不去内心深处的痕迹。   那把锹,刺槐芯木的柄,一块好铁锤打的刀锋。 武汉的治癫痫病的医院?癫痫时不时发作还面色青紫是怎么回事武汉能治疗癫痫病的医院叫什么郑州哪家医院能治癫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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