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终于考上了大学。
只是这专业并不是我所选择和喜欢的,本来我想填报自己喜欢的计算机专业,可父母说他们都在企业工作,工资低不说,还面临着下岗,他们都下过一次岗,现在在企业找了个工作也不稳定,说还是事业单位工资高、又稳定。再说,谁还能没有个头痛脑热的,当医生很起码不会失业,很后就一致决定填报了临床医疗。我想当一名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名医也很好,可因为对自己的考分没有特别的把握,就只能在父母的建议下勉强在志愿里填下了“服从调剂”四个字。
父母也和老师一样摸清了我的底牌,所以督促我在志愿里填下了“服从调剂”。
填完志愿后爸妈说,一切都过去了,孩子,你该去玩玩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我笑了,倒头便睡,但却睡不着,第二天睡到早上六点习惯性地还是醒了,一个翻身下了床,就冲到卫生间用凉水洗脸。洗过后,才清醒地认识到我已经高考结束了,我又爬上床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继续睡,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我又和爸妈去了青岛玩,看海,吃海鲜,打水仗,度过了两湖北的癫痫病治疗医院周的快乐时光。这时,我才发现世界很大,自己很渺小,正如这海边的一粒沙,即便现在消失了,也似乎算不上什么,更改变不了什么。
从小到大,活在父辈和周围人的无形压力下,肩负着他们的期望和实现他们未实现的梦想的光荣使命。害怕父母拿我们和别的小朋友比较,害怕亲朋好友询问我们的成绩,害怕周围人的目光。为什么呢?因为怕被别人小看,更怕自己被戴上没用的“废物”的帽子。
这个假期,我想了很多,也看了很多书,觉得人生来就需要读书、学习、生活和快乐;觉得大学不过是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并不是终点。
二
一个月后,当得知自己考上的是医学院高级护理专业时,我呆立在原地,只感到天昏地暗,仿佛头上的天就要塌了一样。
我还是被调剂到了一个没人愿意去上的医学院的护理系,而且更是一个没有男生愿意去上的专业。护理系一向都是以女生为主的,伺候病人嘛,更适合女生,可偏偏把我这样一个大老爷们儿给调剂进去了,为什么就不能调剂到药剂、检验、行政管理等专业呢?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岂能屈尊去做这“伺候”人的活?何况还是病人?我真想向那些调剂专业的人大喊大叫一顿,你们是没长眼睛,还是故意使坏要捉弄我?可此时此刻,鬼都不理我黑龙江哪个儿童医院看癫痫病好,只能自己跟自己咆哮。
难不成让我这样一个高而帅气的大男人去“伺候”那些个病病歪歪又不能自理的病人?我想起爷爷住院时我在医院看到的护士们端着盘子,去给那些满脸痛苦满眼乞求或挑剔神情的病患去做口腔护理、导尿等等,仿佛一下子这些美丽的天使就变成了自己这样的男“保姆”似的。想到这儿,我一下子就瘫倒在沙发上。父母也几乎停止了呼吸,瘫坐在沙发上不出声……
沉默……沉默……
家里的空气几乎都要凝滞了,我的脑子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喊叫着说:“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去就意味着复读,复读肯定会让我崩溃,可去了难道就准备这一生当个伺候病人的男护士吗?
一周后,一个在医院工作的亲戚来到我家和颜悦色地对我们说:“即便是去学护理专业,大学毕业后可以继续考研转换成别的自己喜欢的专业;再说了,男护士到了医院也是在手洛阳哪家医院治癫痫好术室里或改变专业干放射科什么的,不一定要当护士的。”我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热切地盯着他说:“是真的吗?”
他说:“真的,你不用怕的。”
父母也终于舒了口气,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我们一家人这才返回了正常状态。
我也终于活过来啦!
三
我低着头在心里默默发誓,将来我一定要考研转行!
可到了医学院,护理专业所学课目不比临床医学少,甚至还要多几门,所有课目都要死记硬背,还枯燥乏味。在这一群混文凭的被调剂的同班同学中,学风是可想而知的。没有了家长和学校的严格监督管理,大家像脱缰的野马,不是抱着电脑二十四小时不下床地上网玩游戏或看大片,就是抱着手机像个游魂,要不就是在学校像个蜜蜂一样四处拈花惹草嗡嗡乱串。
总之,大家都不喜欢这个专业,更不想当什么破护士。为了完成学分,才坐在座位上“滥竽充数”,临近考试才抱着书开始没日没夜地死记硬背,也能勉强考个合格。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我渐渐地忘了自己曾经要考研转行的誓言。即使夜深人静时,偶尔想起自己当初的誓言,也是如流星划过脑际,被“反正不一定会当护士”的话外音给迷糊了,便如一团烂泥似的没个人样了,四年末了勉勉强写出了毕业论文,并通过了毕业论文答辩,混了个毕业证。
这时,站在充满现代时尚感的诺大的大学校园里,面对林立的高楼、成荫的绿树和盛开的鲜花,才发现原来大学是这样的美,可我在这里整整四年,四年啊!我学到了什么?又学会了什么?
我怀揣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毕业证书,在走出校门的那瞬间,泪流满面,百感交集。霎那间,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一个真真正正的大混蛋,一个无可救药、不学无术的大混球!
那个曾经胸怀治病救人要当一代名医去拯救苍生的自己去了哪儿?那个曾经发誓要考研转行实现梦想的自己又在哪儿?我到底是谁?我还是那个我自己吗?
四
我应聘到一个外地的地级市立医院做了护士。
这里的所有护士都要在全院每个科室轮转三年,这三年没有奖金,只有工资。进院参加工作后,开始了内、外、妇、儿、眼、肿瘤、手术室、急诊等科室的轮转,我们这些轮转的就是个专门跑腿的干苦力的,只要是苦活、脏活,别的护士不愿意干的,那就都让我们上。
转了一圈,我们这些轮转的几乎都在偷偷地骂娘。什么剪指甲啊,不停的地给病人换吊液瓶、导尿、灌肠、擦身、洗头等等,跑到鞋变形磨破、腿发软,点头哈腰不说,还得时不时地哄着“娃娃”,就这样还免不了被老护士莫名地扣上一头“屎盆子”,还时不时的被从医生或老护士那里受了气的病人当出气筒来泄愤,或被无理取闹的病人骂得狗血喷头。
每个月末看着老护士们分奖金,而自己则象征性的拿那么一点点,癫痫病治疗好的方法那心中的滋味就如同街头的叫花子一般低贱。
再看看那些和我一个学院毕业的医生同学们,他们每天大摇大摆地进病房查房、写病历、下遗嘱,那笔只要一提再一挥,我们这些护士就得快跑。跑完药房再跑病房,一趟又一趟,还被病人不当回事儿,可那些医生只要口一开,病人就像听圣旨一般,医院里的领导和同事们对医生和护士的态度那是有着天壤之别。
为什么?为什么啊?不就是个专业不同吗?可这就是摆在我眼前的现实。
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别人要拼了命考名牌大学,再选个热门专业了。
轮转到第二年末,我就实在是受不了了。去他妈的,老子不干了还不行吗?
我把辞职信往院长办公桌上一拍,转身就走。
还没出门就被他老人家喊住了,“你这小子怎么就辞职了?这可是事业单位稳定的饭碗呀!你就这么给摔了?”
我说:“我还是另谋低就吧,您这儿庙大,我这粒‘沙和尚’放在这儿起不了作用。”
他说:“我们手术室是需要男护士的。”
我说:“可我不需要当护士了!”
我一边轻松地大步向前走着,一边头也不回地想:“我就不信了,离了护士这碗饭,我就会被饿死?”
五
当家里父母知道我辞职这件事时,我已经抱着我很爱的电脑、背着简单的行李南下了,在深圳找到了一家计算机公司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我换了手机号码,发誓不混出个人样来就不见父母和家人!
流水线上的工作一站就是四个小时,吃了午饭休息一小时就接着继续在流水线上干。虽然比当个护士不知苦到了哪里,可大家同工同酬,薪水高不说,奖金也可观,心态也就平和了,晚上倒在公司提供的宿舍里和大家一样呼呼大睡,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抖地干,时不时的一群工友还出去大吃大喝一顿,再到歌厅去嘶吼到夜半才回宿舍。苦也罢,累也罢,和着汗水和泪水干吞下去,这才是个男子汉!
在这里,我看到计算机不过是一个个模块和电子元件组成的,闲暇时我对组装电脑兴志很浓,后来被调到了组装部,这对一向喜欢玩电脑捣腾电脑的我来说很是得心应手,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了,年底还被评上了先进工作者。
谁说我没有本钱,我有!那就是年轻力壮。只要不怕苦,何愁明天?
当存够一笔钱后,我去了计算机短培中高级班强化学习了两年,这两年我终于知道了“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当别人的电脑故障时,我会帮其维修好,还会帮助其升级。再回到公司时,我已经是一名高级计算机专业人员了。
我跟着老师傅们学习,每天加班加点到半夜,还熬出了熊猫眼。公司里组装车间有技术问题都是我去解决,几年后我被提升为组装车间的组长。在我的努力下,我们组装车间成为公司的先进车间,别的流水线上的故障也找我排除解决,又过了两年,我再次被提升为主管业务的部门经理。
闲暇时,我继续钻研计算机编程技术,而且越钻越深,不懂的就向很牛高工请教学习,几年转眼而过,我的编程技术也和我们的团队对接上了,我终于成为一名高级编程技术人员。看着自己忙碌又自信的样子,我终于笑了,因为我终于找到了自我!
又过了两年,我成了公司的软件编程和研发技术人员。再后来,被派遣到国外一个没人愿意去的小*发展业务。在国外,我积极学习口语,努力拓展切合本地实际的业务,并研发出适合本地市场竞争的新业务,使公司的业务不仅在本地和周边,还在这个小*遍地开花,后来还扩展到了周边几个*。几年后,我就从一个业务主管荣升到了这个分公司的老总,享受着公司的美金年薪,折合人民币九十多万。这期间,又碰到了被总部派来的曾经相知多年的女同事,不知不觉间我们谈起了恋爱。
这年春节,我利用年假带着女朋友回了家,时年已经三十八岁了,是个典型的老男孩了。
父母见了我是又哭又笑,母亲紧紧地抱住我,用她的小拳头柔柔地拍打着我的背,一边拍打着一边埋怨着,我含着泪说:“爸妈,你们的儿子回来了,我成材了,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你们可以放心了!”
我用自己的存款在市中心给父母买了一套新的精装修房,让他们搬了进去安度晚年,还和女朋友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此刻,我扪心问自己,我还是曾经那个年少懵懂不经事的自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