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破坏:无
阅读:1336发表时间:2015-08-02 21:13:54
一
七月,我压低身姿、掂起脚尖、小心翼翼。本来我以为夏至来了,制止了高烧的肆掠、蚊蝇的繁盛、风暴的高傲、白天的悠长,就此可以安享收成了。望着树枝上充满诱惑的红脸团苹果,百思不解它的诱惑在哪儿,怎么能乱了始祖之心?我望着茂密藤条上晶莹欲滴的玛瑙葡萄,馋延欲滴。枣树上坠满了绿枣儿,在微风里左右摇摆、前后晃悠,特别地随心所欲的样子好有诱惑。原野上绿的苞玉、黄的麦茬、白的甜瓜、红的花朵,这里没有油菜花的海洋,只有麦茬的辉煌。哎哟,一看到麦茬上的金黄我心里就打颤。这是多么美丽的画面啊!它就是黄金的海洋;它就是父老乡亲的粮仓;它就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库房;它就是我绚烂的童年衣裳。当然
佳木斯癫痫病医院电话咨询,它也与苦累辛勤连在一起。我清清楚楚记得有多少颗汗珠顺着脊背滴落,不仅是我的,还有父亲的,母亲的,奶奶的,乡亲们的,麦茬上能看到细雨淅沥啊!
但我还是压低了身姿,我甚至想到更保险的办法是匍匐前进。夏至后第三个庚辛金,伏来了。伏是什么东西呢?当然是伏下身姿,低眉顺眼,大气不喘。可是长久如此怎么能行呢?天气就这样应时变动,温度就这样应声提价,温暖就这样变得讨人厌烦,呼吸就这样变得粗重。似乎是怕惊动了温度这个老虎张开血口,所以我小心谨慎。然而却无济于事,它仍然被我或者谁惊动了,突然暴跳如雷、咆哮姿肆。
草木耷拉了头颅,小狗躲在树沟的泥水里伸长舌头喘息。大地皲裂,戈壁滩上的石子儿溅火,沙漠中呈现海市蜃楼,波流潺潺,走进去却依然滚烫得要粘脚,真担心空气被一个火星点燃。
二
我小心地把清晨的门打开,那也没有躲过这只似乎从来没有闭上的眼睛老虎。出门就得适应,不可能再返身回去。如果回去,那就会把它带回家,给家里人带来同样的厄运。好吧,我得兜一个大圈子,像特务般装得若无其事,想办法甩掉跟踪,然后趁它打盹的时候回家。哎,本来以为清晨它不会醒来,能让我找到树下的那丛蘑菇,枸杞树上的红果,红柳上的紫花,杨村上唱歌的鸟儿的。可是现在,一股风帮着把热浪卷起,纠缠于身。我走到树林里,它黏糊到树林里,不远不近。我跑上马路,它跟在马路上,不离不弃。唉,它要是我的情人多好!可是它不是,我也没有找到我的梦中情人。
其实我到树林里是想再一次邂逅的是那个穿着淡蓝色运动衣、随身手机唱着草原歌曲的女子身影的。那只是浅浅一笑,却让我灵魂出窍。我并不是个轻易动情的人,也不是个随便
洛阳治癫痫的好医院是哪家就被征服的人,但是那一次的相遇,真是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对一个名姓都不知道的人一见钟情。
是她的打扮吗?可她没有穿那件鹅黄色衬衫啊。几十年过去了,只有那件鹅黄色衬衫让我恋恋不忘,没有别的打扮曾经打动过我的啊!是她手机里的歌声吗?这倒有点儿可能。这是那首《我在草原等你来》吗?或者,到底有没有这首歌我也说不清楚。但她曾经不止一次对我轻轻说:我在草原等你来。于是,但凡与草原有关的歌,我都以为是“她在草原等我来”。草原歌曲本来就非常动人,加上每一首里都有她的和声,有她的气息,我怎么能不沉溺其中呢!尽管我的理智告诉我,沉溺在某个局面里大都是幻觉,
西安哪些医院治癫痫但沉溺的特点就是不能自拔。好吧,好在不是沉溺于其他,能够在自我营造的“局”里得到快慰,何尝不是件乐趣呢!人生苦短,再失去幻想与希望,还活个什么劲儿呢?
说真的,我还从来没有看清过她的脸庞。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我过于羞涩,过于被动。这是老毛病了。曾经,她说“你得开口说啊”的时候我退缩了,结果她成了别人的新娘,在她的婚礼上,我分明看到了她那怨忧的眼光。罢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也从来没有从羞涩的牢笼里走出来过。其实我知道,羞涩的本源还是缺乏勇气,自卑心态在作怪。说得好听些,是怕我爱的人跟了我得不到她需要的幸福。这种托词其实太拙劣了。如果爱她,就努力创造让她幸福的环境啊!现在,我还是没有改变。我喜欢却缺乏迎面表达的勇气,我只能默默与她擦身而过,我只能通过聊天跟她倾诉,我多么希望她打来一个电话,说她已经到了森林公园门口,需要我去接她。
我知道,自己不努力,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爱的流产,自然而然。
突然,一只淡黄色蝴蝶飞舞到眼前,它在紫花苜蓿上点了一下,接着往柳树绿叶上飞去。我盯着它看了不止一分钟,我已经忘记了纠缠于身的那只“老虎”,我看它迎着晨光往天边飞去。
三
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弯,闪了多少树,擦过多少肩。可能只是在进大门的那一瞬间才把它甩脱。好几次我屏息凝神、跑步腾挪,眼看一身轻松,却又被它迎面堵住。我算是明白了,要想在一个满世界都疯狂的天气里找到清静,几乎是不可能的,要想在满天下浮躁的环境下独善其身,也是只能想想的事情。
我遇见了几只不知名的鸟,它们在叫,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喜鹊在草地上故作姿态昂首阔步,但它嘶哑的声音暴露了它的神情。再看不到麻雀在一颗树上欢快地讨论、在地下三、五成群地玩耍、在头顶上唧唧地呼朋唤友了。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学会了沉默,几个、或者几十个悄悄地在地下跳着,天刚亮就开始翻捡生活了。
我却没有遇到期盼已久的露珠,干旱,已经让这个小小的戈壁城市家徒四壁。据气象台说,这里年降水量几十而蒸发量上千,你说,有多少财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啊!再会过日子,也不可能把几十块钱变成上千块,除非魔法真能成为现实。过日子可不像魔术师那么魔幻,也不可能像罗琳小姐的故事那么简单。
当然,我是遇到过露珠小姐的。别说我这么肉麻,露珠当然是女士,是可爱的妹妹。那时候的露珠在我眼里还很青涩,丝毫看不出她的美丽。当然,首先是我的青涩,不解世间风情。那时候的清晨是多么快活啊,走到田埂上,迎着朝阳,心情飞扬。怎么可能不飞扬!爹赶着那几只绵羊走了,妈钻进地里摘玉米甜瓜蔬菜,弟弟正从市里往家赶,妹妹们也要回来。爹走的时候已经把一只大公鸡宰了烫好,就等大家聚到一起共享美味。田埂上有玉米伸出的叶子,有草尖上成型的花蕾,有牵牛花扯出的丝秧,它们身上无一例外结着或大或小的露珠,我一经过,露珠们便欢喜地抖作一团,成群结队地跑到我的脚上腿上,不一会儿鞋面裤腿就被露珠激动的泪水浸透。想想,我怎么能不快乐幸福?这是多么庆幸的湿身啊!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玉米叶子还在,小草还在,牵牛花也在,但它们都黄了叶尖,瑟缩了身姿,没有一只露珠存在。家乡早就远去,那些爱我的我爱的人也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我用失望而又可怜的眼神看眼前没有水色的植株,它们也用怜悯而冷漠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它们是在怨恨人类,怨恨天地,怨恨种植它们的农人。
似乎在哪儿看过一则消息。儿女啃老振振有辞:把我们生出来就得让我们过的舒坦;叫我们过不好,生我们干嘛。玉米们不能啃谁。它们只是担忧人类生存的这个世界怎么变成这样,河水断流了,湖泊污染了,食品不安全了。说实话,它们对自己的生存根本不焦虑,在它们简单而短暂的生命里,还看不到那么深远。
四
我只能匍匐着身体、佝偻着脑袋、迷离着眼神、胼手胝足走进这些日子、经过这些日子。我尽可能躲避,我走进小道上,这里榆树夹道、凉爽益人,可是它终有尽头。我走在树阴下,走在房檐下,走在草丛里,走在一切能遮拦一点点阳光的地方。对不起,太阳公公,不是我不喜欢你了,而是你的炙热我实在消受不起。怎么,你不相信?你看看吧,我的半截袖外的胳膊都变黑啦,我那无法像女士们笼罩的脸颊都成了花脸猫的啦。不光是我,别人也是。那天,她只在桥上走了一趟就把短裤以下的小腿晒伤,半腿的红疹,又痒又痛。当然,完全躲开是不可能的。躲得了光芒直射躲不了貌似温柔的高热;躲得了树阴躲不了空空荡荡;躲得了天明,架不住潜入夜的热风依然缠绕绵绵不绝。
就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只凶猛的大虫甚至更胜暗箭,它几乎是无时无刻地跟踪、搅扰着,试图吞噬所有地方。
我走在一切可以消减濐热的地方。我经过胡杨林到达河边。我看到林子里麻雀快乐地鸣叫,才知道这里保存了它们的天堂。我看河里有小鱼儿欢快地游动,想象如果我是一条鱼那该多好。我又想到这河水的源头,那终年冰雪覆盖的山峦,住在那儿多好。可是,那是人住的
哪儿治癫痫病好地方吗?
如果易居,还能轮到我想吗!
很终,我只能躲进很好可以安放一张书桌的地方。
那就是宁静,一个一直伴随我生活的东西。过去没有注视过它,尽管有人提醒:心静自然凉,我仍然回以讪笑:这怎么可能!直到在一个偶然的瞬间走进来,我才知道它是多么爽快多么有力量。
它永远都是潜伏在远远的深处,不显山露水。或许,以静制动、以伏制伏才是王道。
以它的遥远,制服显现,功力深厚不言自明。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如是者,伏下身姿算得了什么!
这算是对人类心理与生理的共同考验吗?
夜来了,虎啸依然在沉闷中低吟浅唱,但我从青山与薄云的简单对话里、从小草的自言自语里知道,没有什么可以*,直起腰来的时候不远了。
哦,是到了自由自在伸个懒腰的时候了!
2015年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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